“沐风?沐风......你的名字,是叫白沐风吧?”
一个好听的声音在她混沌的意识中响起,让她在一片黑暗的虚无中意识到自己的存在。
“嗯?白沐风?这个名字...是我...没错...你是谁?”白沐风,也就是她感觉自己仿佛如同一个刚刚睡醒的人一般迷糊,在这片黑暗的环境中整个意识似乎只剩一阵阵的恍惚。
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空间,四周仿佛被混沌包围着,眼前也只剩一片朦胧和黑暗,没有常识意义上的各种引力作用。
有点像是太空中的真空环境。
她突然毫无意识的想到这点,很没有道理的。
但这显然不是在太空中,因为她还“活”着,尽管没有正常的身体的各种感觉。这种仿佛只有意识存在的环境,有点像是梦境。
但这是梦境吗?她伸出了手,看着那有些纤细的手掌,却发现连掌心的纹路都清晰可见。她又伸转了手心,看着手背上那透明、纤细、却真真切切存在的绒毛,心底的疑问更大了。梦境会如此真实吗?
四周的环境虽然黑暗,却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视物。 她的眼前,正闪烁着 一圈朦胧而梦幻的光芒。而光源,则是一面面奇怪的不规则棱镜似的晶体,穿插在这个空间的四面八方,正闪烁着流光溢彩的光芒。
这些镜面晶体如同星辰般布满了整个奇异的空间,使这片空间在存在黑暗之余外同样闪烁着梦幻般迷离的色彩。
而之前那道奇怪的声音,正是从这其中一面‘棱镜’中传来的。
“咯咯......”轻笑声再次从‘棱镜’中传来,让她再次确认了声音的来源。
因为对未知的好奇与恐惧,她格外的在意这来自空间看似唯一能与之交流的信息。她甚至注意到她无法按这段声音分辨其性别。但她不得不承认,在这轻柔的笑声的安抚下,实在是使人心底生不起戒备的心思,只剩对这声音的好奇与探知欲。
“我是谁吗? 那么,你若是穿过面前那块蜃晶,便能知晓了。”
蜃晶?是指她眼前这种奇怪的棱形晶体吗?她有些好奇的想着,并伸出手试着去触碰眼前这块‘棱镜’。
穿、穿过去了?她很是惊讶,因为她完全没有任何触摸到物体的实感,可眼前伸出去的手,却直接穿过了那面蜃晶的棱壁。而这块蜃晶表面完全没有任何影响,仍然流动着艳丽的光芒。仿佛眼前这一切,只不过是她的幻觉罢了。
然而没有等她继续奇异下去,眼前这一片混沌的黑暗景色却迅速变得支离破碎,原来的那片空间逐渐化为一粒粒微小的光芒消散殆尽。取之而代的则是处于古代华丽宫殿内的景象。
是梦啊。她看到眼前这一幕,反而淡定了。现实中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离奇的景象呢?
“梦?呵呵......没错,这的确是一场梦,一场,我们都不愿醒来的梦境......”那道声音再次响起,仿佛能看透她的内心一般。
她循声望去,只见一道朦胧的身影,正站立在古殿内的深处。身影长发白袍,正如古时的打扮,恰似泼墨画中走出的人物,绝世而独立。只是身影看上去总有种莫名的模糊感,看不清细节,也看不出男女。
她怔了怔,开口说到:“抱歉,我还是不知道你是谁。”
她的印象中实在是没有关于身影的记忆,身影的气质太过独特和瞩目,若是曾经见过,她必然印象深刻。
身影沉默了会,似乎在思量着什么。
“我是谁呢?我有太多身份了......我活的太久......久到我已经记不清我是谁了......算了,这些都不重要。”
她看不见身影的表情,却能听出这道声音里所蕴含的无尽落寞与孤寂。
“我会满足你一个愿望。”身影突然对她说道。“一个合适的愿望,尽我所能。”
“愿望?为什么。”她有些疑惑。
“古有封妻萌子,恩泽后人之说。这是我曾欠下的,作为他的后人,我将在你身上偿还这一切。”身影低下头来,抚摸着手上的一件物什。
她敏感的听出了身影的失落,因此没有出声,等着身影的下文。
“接着它。”身影却不想多说其故事,直接将手中那件物什抛了过来。
“啊——诶?”身影将其抛出了一道漂亮的抛物线,只是她为了接住不免有些手忙脚乱。安全入手后的感觉是一片温凉,她展开手心一看,是一块圆形玉坠,由一条银链穿绕其中,看上去很是漂亮。
她细细地打量着这块玉坠,注意到它正面刻着一些花纹和图案。这是一条侧憩的九尾狐,以及边上撑伞而立的长袍人影。玉坠的背面则刻着两枚古篆字,应该是人名,只是她认不出。
玉坠的图案很是精细,说是巧夺天工也不为过,就连长袍身影手上那把油纸伞上的花纹,也纤毫可见。她不免开始感到疑惑,如此真实的触感也就罢了,为何连梦境里的物件,也能如此的清晰细腻?
“不必多问,好生保管,将其佩戴在身,或许能保你安稳。”身影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,出口道。
“或许?”她有些敏感的抓住了字眼,追问道。
“世事无常,亦无绝对。天机,吾不敢妄测。”身影叹道。“罢了,不必再浪费时间了,你回去吧。”身影忽然背过身去,负手拂袖离去。
“咦?等等!”她伸出手向前走去,仿佛想抓住身影的衣角。然而却只是徒劳,她的身体如同被限制在原地一般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影越离越远。紧接着,眼前的场景也再次如同破碎的镜面一般支离破碎起来,渐渐泯灭为光点消散,一切又重归于混沌般的黑暗。
“你的愿望,不必多想,机缘到来,我必会满足你一个合理的愿望。”身影的声音回响在这片朦胧的空间之中,而她的意识,也再次逐渐模糊了起来。
“等等!”她惊呼道,猛地向前伸手。然而手里抓住的,却只是一团空气。
“嗯?”她惊醒,睁眼一看,却发现入眼的仍是她那熟悉的房间之内,干净而整洁。而她的一只手,则保持着垂直向上伸去的姿势,看上去,有点蠢......
果然是梦吗,她收回那只‘不受控制’的手,有些尴尬地捂着脸。还好没人看见她这丢人的一幕。
她用手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,然而右手手心里却滑落了一个东西。她拿起来一看,正是梦中身影抛给她的那块玉坠。
“这,难道不是梦?”她惊疑着,手里下意识地握着这块玉坠。而玉坠给她带来的温润触感确实与梦境时同出一辙。
果然是梦中那块玉坠,无论是正面那精致到可怕的雕功,亦或是背面那两枚古篆,都与梦中一模一样。
“好生保管,将其佩戴在身,或许能保你安稳。”梦中身影那句话似乎仍在她脑海里回荡着。
好晕。她用手抚着额头,另一只手拿着玉坠放在眼前端详。难道说,那一切并不是梦?
该死。她又躺了下去,回想着之前发生的那一切,脑袋里有一种快要炸裂的胀痛感。
庄生晓梦迷蝴蝶,不知身是蝴蝶还是庄生。许久之前她并不能理解这种困惑,但现在,她总算是能知晓一点了。
.......
半小时后,她已经梳洗完毕并穿戴整齐的出现在门口,准备去上课了。
是的,虽然她每天都有工作,但作为一个实际年龄为十六岁的高中生,白天还是得去上课的。工作是生活所迫,而上课,则是理所当然了。这个家的一起运转,早就由她独自承担了。
至于工作方面,她谎报了两岁,有她作为男生的底子在,看上去倒是勉强可信。工作内容则是她家附近的一家酒吧内的服务生,接的是晚班,工作时间是每天下午六点到晚上十二点。旷去晚自习的话,她还是能应付的来的,
虽然这样似乎有些对不起她班主任的感觉,但为了生计,也不得不如此了。
至于之前那块神秘出现的玉坠,她想了想,既然她现在所处即为现实,而多了的那块玉坠也是现实,那她便懒得去深究了。这种有超现实感觉的事情,她也明白自己是弄不清楚的。
既来之,则安之。既然她是多了块玉坠,而不是少了块,那即便这块玉坠无论有多莫名其妙,她都不吃亏。再加上梦中身影也有叮嘱她,于是她便心安理得的将其戴在胸前。
这块玉坠的确是好东西,不管其作为玉佩的本身价值,她在戴上它的一刹那,便感到一阵神清气爽,刚睡醒所带来的疲惫感顿时被一扫而空。
不说其它,就这醒神的功效,怎么看都是难得的好东西了啊。她有些没志气的想着。
不过有些糟糕的是,她再怎么的神清气爽,也改变不了现在已经过了八点半的事实......等她赶到学校,不仅仅是早读课,就连第一节课,怕也是赶不上了......
不过也无所谓了,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。班主任应该也习惯了吧......
她看了看手上的腕表,最后再看了一眼屋内为某人准备好的早餐,以及男人紧闭的房门口,换上一脸冷淡的表情推门离开了。
楼道里,她碰到了刚买菜回来的刘大婶。
“哎呦,这不是白家的闺女吗?早上好啊。”住在五楼的刘大婶提着菜篮子,笑眯眯地和她打着招呼。
“恩,刘大婶,早上好。”她用有些生硬的语气回应着,表情也不是那么自然。实际上,她很不擅长人际交往,尤其是刘大婶这种类比较近的关系,她不敢和他们交际太深。
刘大婶是以为她是一个女孩的,她清楚这一点。也许现在刘大婶对她还是很和善的,但如果某天,她的伪娘身份曝光后呢?那时候刘大婶对她又会有怎样的看法?是厌恶?嫌弃?还是......她有些不敢继续想象下去了。
她可以无视陌生人的指指点点,可她却会受不了关系亲近之人对她恶语相向。就像一个看似坚韧牢固的茧,也许挡得住风侵雨蚀,却能轻易从内侧的柔软处撕开一道口子。她承受不起这种伤害,因此她宁愿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这种关系亲近之人。
“闺女,你这是要去上学啊?这时间可有点晚了啊,睡懒觉啦?”刘大婶笑着打趣道。
“嗯...嗯。”她有些支吾,家里的情况她并不打算解释,毕竟这也实在谈不上光彩。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——她和刘大婶之间的关系也并没有到可以闲话家常的地步。
“你这孩子啊。”刘大婶似乎看出她的局促,轻叹一声,说到:“大婶我也不多说了,快去上学吧,别让老师担心了,路上小心点。”
“嗯...好,刘大婶,拜拜。”她有些如获大赦般地回应着,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。实际上,她早就有些站不住了,也就是礼节使然她才没有直接拔腿就走。
她是真的不敢与刘大婶多说些什么了。
楼道里,刘大婶仍然提着菜篮子站在那里,回想着刚刚白沐风那如同落荒而逃的模样,以及这些时间以来在她面前如同兔子般小心敏感的样子,面色有些复杂,最终还是化为一声叹息。
“这孩子,还是这么认生啊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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